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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上人南游序1098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宜宾市
恭禅师玉山人,年七十馀,昨闻在鼎州万寿过夏,有辰州助教者奉事极有终始。
恭公迄今只在鼎、澧间。
往作南禅师侍者二十一年,能谈先达风范气味,且往依栖,决定不虚过日月。
绍慈禅师广西人,今住分宁玉溪
此人法中龙象,虽法嗣东林总公,其实有周金刚、陈老师钳椎炉󲍈,但人天福报差薄,又狷急不耐事耳。
若为道而往,虽遇逆境,亦未知断臂舍眼睛也。
黄龙巷头心禅师、住黄龙肃禅师、泐潭文禅师云岩悟新长老黄龙惟清首座,此不可取老夫口定,自须急著眼筋看取。
元符元年八月癸卯,退听堂送峨眉章上座南游。
自得慧晖禅师塔铭绍兴二十九年 北宋 · 释法恭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八
师讳慧晖金州安城人也,俗姓王氏子也,幼岁而敏黠也。
七岁而依理性寺法恩禅师为丫角童子矣。
十一岁而出家,读《华严·净行品》,自扪面门曰:「诸佛心源,非老少得真者,必證佛果」。
默而知异之。
十六岁而迁化,一夕不言,师默然而坐,忽梦见抚师之背曰:「汝久不得住此,须依付雪峰契禅师矣」。
师梦醒,自惟曰:「契公是法眼之流裔也,我之因缘在彼宗」。
乃问同学曰:「雪峰路远多少」?
学曰:「一百里馀,个中有崄难,你欲到彼乎?
若去,须相送」。
师曰:「是是」。
乃到契禅师处。
见师至,而问曰:「甚奇怪,老僧昨夜梦见一弥子来吾室,曰:『和尚是龙巢凤也,吾是凤巢龙也,须是一种』。
老僧不觉作礼矣。
今日见你,甚是奇特也」。
师从此依止十九年。
后又曰:「你因缘因事不在此,且可去天童。
正觉和尚盛化,众已踰千数,你若去,乃可居第一座」。
师乃承教而到天童,其问答见前章乎。
师乃居第一座,一众皆贵之。
而已随宏智禅师一十七年。
径山悟空禅师者,是师之师叔也,天童觉和尚者,是师之师尊也,共作證明,受二师之受印。
而行脚五岁,乃参见尊宿二十五人也。
后得归天童,而受净慈之请。
二月二十五日入院,乃当绍兴二十五年
二十六年七月十九日退院。
师为僧六十八年,此中出世一十二年,七十岁即迁化。
十一岁时剃发而以来,曾不到尼公寺庵,其躯清净,宛如水中月。
师看阅经论书籍一十二万卷也,人无知其所以。
田居士、聪林居士、祐普居士等皆是太守辈也,师出世时,共作佐赞。
法嗣之出世人一十三人也,石霜总、东谷光等为首,会下云众七百馀员也。
诸方尊宿等虽多一天下,至师推毂曰:「内外全该,其馀莫测」。
是则摩诃大梵也。
皇帝赐「自得禅师」,乃敕号也。
浪驰管子记师大概,其旨十之八九不能及者乎。
铭曰:
祖室光明,挑少林之妙清;
宗旨派脉,绍新丰之洞灵。
佛照辉朗,带鹫岭之精精;
禅林繁茂,知天童之情。
麟角通气,贺赏一天太平;
凤觜出象,制开三段要诚。
自得和尚,绍宏智百岁踵;
家传密用,举大阳千年行。
师游步七十年华后,岂以言思细可形乎!
瑞岩法弟比丘石窗法恭谨撰,绍兴二十九年除月十五日驰笔书。
按:《自得慧晖禅师语录》卷末,续藏经第二编第二九套第五册。
浑天论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五四、《云溪居士集》卷一九
汉兴,言天体者三家。
宣夜雅无师说,其状靡考。
洛下闳营浑天,而妄人度其数,寿昌仪其象,则周髀之术遂寝不用,至于今千百岁矣。
其间通达精博之士作必稽焉,未有能外之者。
是其术果得天之体而不可以外欤,抑亦后人之智皆出其下,而未足以窥其缺欤?
请试论之。
言浑天者,必曰舜「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玑衡则浑天仪也。
今考之于《书》而有之,孔安国曰:「玑衡,王者正天文之器也。
日月五星,谓之七政」。
然其制不传。
当是时,舜相尧摄其事,因尧之器而察用之,不言舜之作也。
则玑衡之法尚矣,而经传无述,夏商之际亦未有闻焉。
至于成周建六官,典三事,而《地官·大司徒》有「土圭测景,以求地中」;
春官》太史职抱天时以从大师
冯相氏掌星辰以会天位,致日月以辨时叙;
保章氏志变动以察吉凶,辨封域以观妖祥。
夫土圭之所测,必有度数;
太史之所抱,必有仪式;
相之所掌致,必有常次;
保章之所辨观,必有名物。
由是言之,舜之璿玑玉衡,理亦当然。
为浑天者,言周天之数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
地平天中,平之上下各一百八十二度有半而强。
南北有极,北极出于上,三十有六度
南极没于下,亦如之。
北极之南五十有五度,而当嵩高之上。
嵩高,天地之中也。
北至之日,去极六十有七度;
二分之日,去极九十有一度;
南至之日,去极一百一十有五度。
天道西转,日月五星东行,一晦一明。
天行一周,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用以度天体,辨星位,定辰次,考七政之进退,而知其躔离盈缩。
谓玑衡之法若此。
故汉世为玑以象天,为衡以望之,谓之浑天仪。
宋在江表,钱乐之制八尺之衡于元嘉
唐有天下,淳风造三重之仪于贞观。
至明皇时,浮屠一行与梁令瓒始作经纬、四环、赤黄白三道,设匮象地,藏机于中,引水转轮,迟速成序。
模象详简,机思精粗,虽或殊途,至于度数星次,则同归一致。
虽然,言玑衡者谓璿亦玉也,圣人贵天象,故皆以玉为之。
或云美珠为璿。
至阴生珠,至阳生玉,以璿为玑,以玉为衡,用阴阳之精也。
用其精以察其象,制作之意,理或当然。
以珠为玑,则汉世八尺之法,殆未合唐虞之器。
谓浑仪足以齐七政可也,如直以为玑衡,则未之敢闻。
郑氏言日景于地,千里而差一寸。
颍川阳城,谓夏至之景尺有五寸,则南戴日下为万五千里,日与星辰四游升降于三万里之内,半之得地中。
宋元嘉中五月立表于交州,日在表北,表南之景三寸。
开元测之,复加三分。
交州洛水陆回折止于九千里,则三万里之说非矣。
或言,八月海中望老人星下列星粲然,明大者甚众,乃浑家以为常没地中者也。
大率去南极二十度已上之星则见。
铁勒之地,极高五十度,则二极出没三十六度之言脱矣。
故议者疑焉,以谓古之人步圭景,将以节宣和气,辅相物宜,不在于辰次之周径;
重历数,将以恭授人时,钦若天象,不在于浑盖之是非。
殆或不然。
夫辰次不分,则无以正圭景;
浑盖不察,则无以定历数。
圭景不正,历数未定,而能钦若天象,恭授人时,节宣和气,辅相物宜者,未之有也。
通天地人一气也,一气相应,如桴鼓影响。
阴阳不调,雨旸失序,人物感之,则饥馑疠疫,夭阏失性;
人物不和,乖气上达,阴阳感之,则日月星辰,罔有攸序。
人物之气系于政事,阴阳之变应于人物。
圣人谨察其变,所以验人物之和否,而知政事之得失也。
阴阳消长而变化成,五行迭用而万物生。
日月者,阴阳之精也;
五星者,五行之荣也。
二十八星经其体,而七政纬之以致用。
日月进退有时,五星躔离有度,迟为不足,疾为有馀。
盈缩疾徐,皆其变也。
不知其常,无以知其变。
考其常者,舍度数何以哉?
天道绵邈,非耳目之所及,思虑之所尽,浑盖是非,辰次周径,未易轻议,亦考之于经,验之以事而已。
考之于经而无违,验之以事而不爽,则不刊之良法,利用之善器也。
《书》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则度数有定矣。
斗以时移,昏建月辰,则天行可知矣。
四星迭南,皆以昏见,则日行可知矣。
朔不东见,晦不西明,则月行可知矣。
夏至之后,景日以北;
冬至之后,景日以南,则三道可知矣。
此浑天之说合于经而验于事者也。
合于经则不妄,验于事则有功。
圣人制作,要之有功而已矣。
夫凭虚而望,无蔽于前,则天体四垂,与地相际。
空中物近高而远卑者,自然之势也,十里百里千里万里皆然。
而地易则差,故近北则极渐高,近南则见未识之星。
不识日月星辰果依天而行耶?
抑亦自运于空中而无所附缀耶?
皆不可得而知也。
古之善言天者,谓无所至极,如盖如卵,悉非确论。
虽然,天体之大不可测知,日月星辰,四游升降,则不出于三百六十五度之内。
经浑天者,据中国之土中,极目力之所至,尽占验之所用以为法,故北极在三十六度,南极没于地中。
因南北以瞻四维,故浑仪之状如鸟卵矣。
后世据朔南之偏方,用土中之定法,执运动之大体,求不测之仪形,因天体之差殊,忘日星之不忒,乃以浑盖一贯,善否不分,何不通之甚耶?
盖天者,谓天形如覆盆,中高四下,日月旁行绕之。
交州去洛九千里,近于铁勒之地。
夏至日交州之北,而夜不见于铁勒之南。
则是日月星辰出没于地之上下,非绕天旁行明矣。
此浑盖之尤辨者也。
孔子没,后之儒者精极象数,通天人之蕴者,扬子一人而已矣。
或问浑天,扬子曰:「洛下营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几乎,莫之能违也」。
又曰:「盖哉!
盖哉!
应难未几也。
浑天之术,其殆密乎哉」。
又云:「通天地人,一气也」。
天气不和,雨旸失序,人物感之,则饥馑札瘥,夭阏失性;
人气不和,愤怒愁怨,阴阳感之,则日月错行,星辰离次。
故圣人善政事以和人物,变阴阳以弭灾变,观天道之顺否,以察人事之得失,故圣人重焉。
昔在有虞,用尧之道,在玑衡以齐七政,所以正天文也。
成周之隆,太史职之,冯相、保章分典其事。
制作法度虽不见于载籍,汉世以来,鸿硕之论,范铜之仪,有可言者。
蔡中郎曰:「言天体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
宣夜有名而无说,周髀有说而无验。
近得其情,可以施用者,惟浑天为善」。
候台铜仪,浑天之法也。
言浑天者,谓天包地外,地居其中,周天之数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
居地之上下者皆半。
其两端,北极出于上,南极入于下;
自北徂南,为度一百八十二有半而强。
北极之南五十五度,当嵩高之上。
嵩高,天下之中也。
去极六十有七度,夏至之日所行也;
九十有一度,二分之日所行也;
一百一十有五度,冬至之日所行也。
三道既正,日月交运;
晦朔弦望,进退离合,序有常时,时有常次。
星辰因之流行,伏见有数有度。
缩为不足,盈为有馀。
迟速满虚,不失其故,则阴阳和,风雨时,寒暑平,生化序,而黎民康宁,百谷用成,草木鸟兽莫不得其所,于是可以见政事之修矣。
扬子曰:「洛下营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几乎,莫之能违也」。
平子作《灵宪》以纪其状,蔡、郑、王、陆著义论以其善。
宋元嘉中太史丞钱乐之铸铜为仪,至唐犹在,其法长八尺,玑围二十有五尺。
盖为玑以象天,而以望之,转玑窥,以知星宿。
若乃建南北之极,计周天之度,定日月之行,正星辰之纪,则浑天之说也。
职本羲和太史典之,圣人在上,百度修举,考齐七政,合验庶事,究天人之际,而通乎幽明之故。
此二帝三王之用心也,岂不伟哉!
杭州南慧因教院晋水法师元祐三年闰十二月 北宋 · 曾旼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六
元祐三年冬十有一月庚午,中兴贤首祖教晋水大法师,示寂于杭州南山之慧因院。
是年闰月丙午茶毗,以舍利建塔于院之西北维,遵本教故也。
门人神鉴大师希仲等,永慕盛德,追纪行实,将刻之石,以信后世。
谓予尝从法师游,以为请。
予为之考于释氏之学。
昔者双林既灭,正法亦谢,一时末学,沦于邪小。
西竺马鸣大士应期而生,闵彼世迷,示之道要,为造宗论,明一切法,皆自一心。
探其本,则发一心二门之义;
穷其末,则尽三细六粗之相。
业之圣凡染净,教之权实半满,囊括而无所移,区别而不可乱。
故能会修多罗之旨,起摩诃衍之信,可谓有生之心镜,释门之义天者也。
译传中国,贤首师闻其风而悦之。
虽然,造论之缘,为化邪小,故一真之旨虽具,而十玄之义犹秘,随机示化,广略当然也。
逮夫根行淳淑,道妙乃发,则有帝心大士,探《杂华》之赜,集三重之观,而后心源究竟,论旨益著。
盖论发其蕴,观则成之、异时殊方,圣揆则一也。
贤首之教,约法义五重,则教类分齐之所由辨也;
穷法界三重,则心体相用之所自显也。
所谓集大成者欤!
是以通玄历疏十师,而独赞其妙;
清凉远在异世,而追踵其武。
圆融其德,于斯为盛。
自唐之季,道运亦否,学于此宗者,或得少分,莫究大全。
法统散离,二百年矣,道之将兴,必有所启,惟法师以高明之才、精微之学,兴于既坠,合于已裂,以为己任,殁而后已。
自非夙受记属,盖于此不能与也。
嗟乎!
化缘遽毕,法炬遂隐,性海浩渺,孰为导师?
此予之所以不得无述也。
法师名净源字伯长自号潜叟,本泉州晋江杨氏,故学人以晋水称之。
家世簪绅,幼传儒术,夙秉慧性,所学必达
既冠,肄业之暇,閒游禅林,海印师一言,顿悟心地,志操勇决,遂辞亲出家。
先是,法师母冯氏,尝梦梵僧宴坐其前,异光满室,因而有娠,即屏荤素茹。
弥月之夕,复梦神人曰:「是子非常,当为法器」,以是莫逆其志。
年二十三,依东京报慈寺海达大师,以泛恩得度。
明年,受具足戒。
自是朝夕佛事,无复异念,负笈求法,百舍重跅。
初受《华严》经观于华藏大师承迁,次受李通玄《华严论》于横海明覃。
自北还南,时长水大师子璿造《首楞疏》,道行浙江缙云仲希亲禀其义。
二师亦以《圆觉》、《起信》等诸经论,为人演说。
法师遍参兼听,本末全尽。
复传还源观于昆山清本,肇公《四绝论》于中吴秘思。
所诣讲席,闻一知十,得意象外,游刃无间。
旧德叹仰曰:「此教海义龙也」。
圆融一宗,经观论章,与其疏记钞解,凡数百万言。
名义既多,科条亦博,有终身不能卒业者,故近世总持者罕能该遍,讲《杂华》者则曰清凉教,讲《圆觉》者则曰圭峰教。
宗途离析,未有统纪。
法师于是推原其本,则教宗虽始于贤首,法义实出于《起信》。
乃以马鸣大士为始祖,龙树、帝心、云华、贤首、清凉、圭峰,以次列之。
七祖既立,由是贤首宗裔,皆出一本。
又离合五教以数十,皆清凉、圭峰之遗意,其发明之,则自法师始焉。
道业既就,还乡省亲,泉人请住州之清凉县。
复出游苏州请住报忠寺之观音院
翰林学士沈公守杭州,又于大中祥符寺贤首教院以延之。
其后复住青塾之密印寺宝阁院,华亭之普昭寺善住阁院,皆秀州请也。
所涖道场,檀供遝至。
给众之外,悉以印造教,所以广法财之施也。
身衣布褐,自奉甚约。
或俗为致赐衣名号者,皆却而不受。
曰:「吾岂为世间名利恭敬者哉」!
《华严》證圣、贞元两疏,初与本经别行,艰于阅读,法师因准外典传注之比,合以为一。
文浩博,先后交互,非深其旨,未易科解。
经疏传合,学者便之。
尝谓忏悔发愿,佛事之始也,故制《华严》、《首楞》、《圆觉》三忏摩法,以严修證;
谓思亲隆师,人伦之本也,故制盂兰盆、贤首讳日二礼赞文,以严报事。
《华严》善财所参善知识凡五十四,《首楞》文殊所列圆通大士凡二十五,皆依经显相,施于绘事。
岁首陈供,法仪甚盛,阖境赞慕,常千馀人,化恶起善,教利尤博。
诸祖之教既已流行,法师又谓《妙法莲花经》,天台、慈恩各有疏解,性相二宗,惟吾贤首则能融通为一。
于是摭而会之,益之新意,作《集义通要》十四卷。
其笺他经也,则有《仁王护国般若经疏钞》。
其扶律宗也,则有《遗教经疏节要》洎《广宣记》。
其恢祖训也,法界观则有《助修记》,还源观则有《补解》,《金师子章》则有《云间类解》,《原人论》则有《发微录》,《肇论》则有《中吴集解》。
及今模钞,皆其手述也。
馀如《百门义海》、《一乘分齐》、《禅源诠序》等,皆与之定科刊误。
门人受之,教意者授疏转讲,故学者益劝。
凡门庭规范,多所建立。
教行中夏,声被异域。
高丽国王遥申礼敬,元丰中寓舶人致书,以黄金莲华手炉为
明州以闻,神宗皇帝恩旨,特听领纳。
彼国王子义天,出家号佑世僧统,以书致师承之礼,禀问法义,岁时不绝。
至元祐初,义天航海而至,有司自陈,愿礼法师,亲近承听。
朝廷从之,遣尚书郎杨杰将会引伴至法师足席下,坐则侍侧,不敢拘礼。
朝听夕请,岁馀而后归。
云华所造《华严搜玄记》、《孔目章》、《无性摄论疏》、《起信论义记》,贤首所造《华严探玄记》、《起信别记》、《法界无差别论疏》、《十二门论疏》、《三宝诸章门》,清凉所造《贞元新译华严经疏》,圭峰所造《华严纶贯》,皆教宗玄要。
五代兵火,久已亡绝。
至是,义天持至座下,咨决所疑。
既佚之典,复行于世,法师之力也。
法师立性方严,有质问者,茍所不合,则必直之,虽遇贵势,不少屈也。
尝曰:「直心不谄,趣道之本」。
未闻以法徇乎人者也,故名震他方,而当世士大夫罕能知之。
惟今镇南司徒吕公,与之为方外之契。
及义天之来,故尚书左丞蒲公镇杭,乃始识之。
叹其苦志佛学,行解高妙,奏改慧因禅院为教院,请师居之;
造祖师像,及绘圣贤相,并供具用器等,皆蒲公与在位者同力办之。
教藏诸部凡六百函,则义天所置也。
义天既还,复以金书大经三译本凡一百七十卷,象签金轴,包匦严饰,归之法师,以祝圣寿。
议者谓贤首之教,圭峰既殁,未有如兹日之盛者也。
法师享年七十八,为僧五十四
前大期一日,命知浴僧子常曰:「翌日为吾设众浴」。
是夕,俗徒浴罢,乃剃发澡身,更净衣,结跏趺坐堂上,召门弟子悉集,曰:「吾五十馀年,力兴祖教,愿心既满,今兹逝矣。
祖师止观,行境玄妙,宜各精进,同趣华藏」。
言讫奄然,如入深定者,坐踰浃日,颜色不动。
公卿士庶瞻礼悲慕,往来如市。
茶毗之日,有光如金线出火中,盘结虚空。
舍利无算,士庶求之,凿其地成坎,继日犹有获者。
明年十一月,义天遣其徒赐紫寿介等三人,赍持首楞圆通绘像,诣塔荐奠。
杭州以其事奏。
至次年正月,朝旨听许修建,仍以金塔请法师舍利以归其国。
法师所度弟子,曰广润大师昙真
昙真所度,曰晋侁、晋伦、晋仙、晋仁、晋仪、晋偕、晋儒、晋佺、晋修,凡十人。
学徒传讲四方,累百馀众。
甘露正味,乳乳成就,神鉴大师,实为上首。
熙宁末,予閒居吴中,始深求《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之说。
念古人之大体,散于百氏,更千馀年矣。
道无不在,则释氏之门,有所谓者,不得而废也。
始得《起信论》读之,考其说,则曰:「所言法者,谓众生心,是心则摄一切法」。
又曰:「依一心法,有二种门。
一者心真如门,二者生灭门」。
乃知天下之无二道也,信矣。
盖「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尧以授舜,舜以授禹者也。
「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孟子受之子思,子思受之曾子曾子受之孔子者也。
心真如,舜之所谓「微」,孔氏之所谓「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是也。
心生灭,舜之所谓「危」,孔氏之所谓「操则存,舍则亡」者是也。
《华严》四种法界,统惟一
老聃氏之所谓「常无欲以观其妙」者,理,法界也;
「常有欲以观其窍」者,事法界也;
「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者,理事无碍法界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则事事无碍法界者也,佛氏之与中国圣人,其异者,特在名迹之间耳,至其所同,则若合符节焉,予既得其说矣。
是时法师方以《华严》、《起信》之义为大宗师,乃从之游,以道相友,于释氏之学,启发为多。
神鉴,叙其本末,而系之以铭,其辞曰:
道在天下,其体不二。
本源于心,万法一致。
圣人之兴,殊世异地。
揆其所同,吻合无际。
惟佛《华严》,法界有四。
统惟一,超诸义谛。
良哉马鸣,融以法义。
如生灭,未始相离。
本末五重,方便显示。
译传中,康命世。
终南元孙,云华适嗣。
十玄交参,五教分齐。
和会论观,为一味。
半千相望,孰为义继?
晋水之生,体具正智。
神启其众,见谓法器。
出家释,终达其志。
颇黎梵境,总摄一切。
帝网玄珠,迥绝拟议。
法师慧目,独与之契。
行境现前,发于文字。
笔舌之端,庄严佛事。
祖道中兴,教风远暨。
世缘有终,与化俱逝。
三昧光中,金毫显瑞。
异邦浮海,来分舍利。
观法师圆德备。
知夙身,尝受密记。
运兹宝乘,拯彼生类。
勒文丰碑,以告后裔。
镇南军节度洪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司徒持节都督洪州诸军事洪州刺史、知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充两浙西路兵马钤辖、兼提举本路兵马巡检公事、柱国东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四百户、食实千五百户吕惠卿立。
按:《慧因寺志》卷八,武林掌故丛编本。
庆禅师语录叙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七、《道乡集》卷二八
禅师昭庆示寂既二十年,门人德岑乃以语录属予曰:「吾师出世,自高邮之乾明至扬州之建隆,凡三作持。
熙宁之癸丑元祐之己巳,凡十七年,其语盖不可胜录。
今所存者止此,亦足以行诸方而导后学。
世之公卿、大夫、士即丈室而亲炙之者多矣,如高邮孙莘老、秦少游,括苍龚深之会稽陆农师金华俞秀老,尤其显者。
今皆亡矣。
为之序者,非子其谁」?
曰:「予顷教授扬学,获从禅师游,每见为儒者说儒,为佛者说佛,为老者说老,以至天文地理之占候,百工众技之制作,靡不随其人而应焉,如千水月,如万窍风,尝试以精粗期之而了不可得。
岂所谓横口之所言,不知彼我之是非利害者欤!
岂所谓喙鸣合与天地为合者欤!
盖惟忘言乃能得之,虽无此录可也,而况序乎」。
岑笑曰:「子其为之」。
从大师(住筠州黄檗山)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
衲僧家具眼行脚,须知有本宗向上钳锤,透顶透底,净裸裸,不立阶梯,直截超升,无纤毫隔碍,大解脱金刚王印,向万机盘错,千圣交罗,百亿端绪拨不开处,遂令受用。
使著著有出身之要,头头脱绝尘之迹,俾通身是眼底,遍界罗笼不住底,把断放行,不漏毫发底,龙驰虎骤,电转风旋底,摸索不著,等闲荡荡地,似兀如痴,岂更做会禅面觜,到处钉斗机关,诠注语句,贴肉著骨,论量向上向下,有事无事,埋没宗风。
所以道,他得底人,只守闲闲地。
且道他得个甚道理?
若有针锋许有无得失,我见我解,则刺却命根。
须知如猛火聚,近之则燎却面门;
如金刚剑,拟之则丧身失命。
列祖出兴,只提持个一段,壁立万仞。
既具大根器,不受人瞒,直下脱却向来依倚明暗两岐,放得下,信得及,活鱍鱍,无窠臼,廓然及得净尽,承当担荷得从上来佛祖共證底,于脱透生死,破尘破的,岂为难事!
乃可谓之真正本分衲子
既有志于是,宜悉图之。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下始。
题浮泥壁1120年12月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石门文字禅》卷二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三三、民国《庐山志》副刊之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宁乡县大沩山
空印禅师宣和二年十二月偕余谒从禅师芙蓉峰,累石于玉渊之上以为塔,酌泉赋诗,暮夜矣,遂宿焉。
次日从公追余二人,杖屦下危峰,自关山谷中,并涧行十馀里,两山争倚天,烟霏层叠自献,部曲断续。
行九地底,水声硔硐,如千乘车挽而起,仰望晴虚,如展匹练。
既出谷,沃野夷旷,遂饭于木阴。
空山暴寒,雪意浓甚,跣而渡涧者十八九。
石门已夕,山中之人炬而来迎,及寺已二鼓矣。
秉烛夜话,如梦寐中。
住山宣公云:「常有虎来,月黑踰垣而去」。
空印使余记之,遂书。
登云从禅师掩土 北宋 · 释怀深
 押阳韵
莫问青囊与紫囊,个中风水十分强。
青龙东去云头转,白虎西来山脚长。
江月松风皆旧物,绿苔芳草尽吾乡。
琉璃殿上无知识,木马泥牛暗断肠。
不问湘南潭北,休论坎短离长。
前往焦山历代尊宿真赞 从禅师 北宋 · 释怀深
 押真韵
雪眉岩顶鹤精神,淡薄家风世少邻。
明月芦花藏不得,老来重跨铁麒麟。
瑞岩石窗禅师塔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攻愧集》卷一一○
师讳法恭明州奉化人
俗姓林,母杨氏,号佛光道人,日诵莲经甚专。
一夕梦胡僧来谒,既寤而生师。
父早丧,年十五乃白母出家,以栖真禅院僧则韶落发为师。
宣和七年,受具戒,习南山律于湖心寺,继受天台教。
天童宏智觉禅师法席方盛,师又更从之。
兄事自得晖,昼夜危坐。
一日坐殿庑间,忽傍有僧曰:「本自不生,性无和合」。
师一入耳根,豁然开悟,流汗浃体。
即见宏智,反覆问答,机应如响,智遂留侍傍。
久之,再历江湖,遍参石佛万年闲公室中。
尝一举「似地擎山」话,经月不契,他日再往,闲曰:「似地擎山作么生」?
师掩耳而出。
草堂清不许暂到入室,师直造前,清举拂曰:「识得这个,参学事毕」。
师曰:「拈却这个,唤作什么」?
拟再举,师夺拂子掷地上曰:「老汉拂子也不识」。
一众骇叹。
黄龙忠置界方槌拂于香案上,师谓其侍者曰:「和尚此一络索作何用」?
少顷,一一拈起问过,一机不来,莫言不道。
侍者,乃尽撤去。
三年,复归天童主藏事,即分座说法,遂为第一座。
智所举宗要,师不为苟合,智爱而畏之。
绍兴二十三年,越之光孝虚席,帅移书于智,求一本色人。
智以师参学行业,始终明白,荐之。
既往,会应天塔坏,或请舍去,师曰:「非我尚谁为耶」?
塔成始行。
未几,复住能仁。
隆兴改元赵公侍郎出守四明,命主报恩。
兵燹之馀,前人相继兴造,凡所未备者,如钟经二台等处,皆师所建。
轩敞宏大,遂为一城兰若之冠。
乾道六年,退居小溪之彰圣。
明年荥阳郡又起住瑞岩,居山几一周星。
辟舍宇以安众,开山田以足食。
又建圆通杰阁,轮奂甚美,皆师馀事也。
大参范公请师于雪窦,自得晖公归自净慈,乃请以雪窦还之,复居瑞岩
淳熙八年八月十三日感微疾,谓弟子曰:「毋以药石累我,殆将行矣」。
十九日,以书招自得,且促之。
越五日,始至,谈笑如平时,付以后事。
作士大夫及道友书六缄,已而诸山皆会,以翌日迟明升座说偈而逝。
郡守谢公修撰得师遗书,唶曰:「恨不识此老」。
即以其座元如璧继之。
师寿八十,腊五十九。
受度者四十三人,嗣法者十人。
山之西偏夙号上方,于是立塔以葬,寔九月三日也。
师之从姑归余叔祖,故自少时与师游。
璧求铭于余。
余非学佛者,然窃谓桑门之法有三:曰律,曰教,曰禅。
学者当先习律以检其身,次听教以广其业,然后参禅,以求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闻千悟,世出世间法,则为全人矣。
况是三者本无异途,苟能贯通,何所不可?
惟师天姿劲挺,持律严甚,而禅教并行,直以古德自期。
爱身如冰玉,终老不衰。
累主大刹,起居寝食无一日不与众共。
不务缘饰,无他嗜好,自号石窗叟
峭直骨鲠,未尝借人以词色。
见有道者,虽坐下版,必力加提引,成就名誉。
郡命公定师,略不容私,或以赂得,叱之不贷,至白郡将汰遣之。
诸方异辞,辄遭呵咄。
衲子慧而狂者,至则摧折。
有僧自谓罢参,指地曰:「人人唤作地,我道不是,汝唤作什么」?
僧未及对,即斥去。
同行僧请代一转语,遂举一拳,师曰:「同坑无异土」。
并逐之。
临安净慈,人所愿得,尝驰书
师乃航海以避命,郡为申免。
皇子魏王作牧,每加敬礼,欲访师于山间,辞曰:「路远而险,徒劳民耳」。
其严冷类此。
公卿名士为方外交者甚众,丞相魏公晚岁与师尤厚,尝叹曰:「自得如深云中片石,石窗则空门中御史也」。
缁流以为名言。
师行解甚高,不为夸诩以惊众。
壬辰夏旱,郡说法,即日甘澍。
次年又旱,定海延之
师曰:「前此偶尔,非吾力也」。
坚拒不受。
邑人固请,即又雨焉。
呜呼,禅林五枝,盖出一本,惟曹洞宗至芙蓉而大振。
石林叶公左丞称其与之严者得之必精,传之必久。
河南邵公子文称其为特立之士。
二公皆名儒,言必不苟。
一再传而至宏智,尤光明俊伟,而师得其正传,卓立杰出,确然自信,末后一著照映今昔,盛矣。
师机缘有三:会录,瑞岩,后录,壁立千仞,不可挹酌,丛林尤所尊敬,读者当自知之。
瑞岩古道场璧以师故出世即居之,久而众无异辞,不负所托矣。
铭曰:
此道本无二,五派寖分别。
猗欤曹洞宗,绵密更亲切。
稽首芙蓉师,壁立蹊径绝。
迩来一再传,奇雏出丹穴。
石窗嗣宏智,游方俱洞彻。
门庭晚益峻,坐断衲僧舌。
如识滋味人,啖土炭石铁。
咸酸甘苦辛,开口了无说。
何以传不腐?
君其视兹碣。
表里无纤瑕,琉璃含宝月。
全韵诗上去入声七十六首 其六十三 金世宗乾隆戊戌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四十九
劝进协人心,即符天命吉。
以久典外郡,民艰故所悉。
分疆息兵戈,休养筹勤恤。
戒奢崇以俭,去文归于质。
其最可称者,毋忘旧为棘(叶)
讵止一代然,万世胥应述世宗之不忘国俗实堪为万世法恭读本纪实录我诸王太宗尝命内弘文院大臣读金世宗贝勒大臣曰世宗乃声名显著之贤君当时后世咸称为小尧舜其在位奋图法祖勤求治理惟恐子孙仍效汉俗预为禁约屡以无忘祖宗为训衣服语言悉遵旧制时时练习骑射以备武功因复谆切戒谕曰朕此言实为子孙万世计惟恐后日子孙忘旧制废骑射以效汉俗故常切此虑耳予钦奉此训命于箭亭勒卧碑以训永世
郭府君墓志铭1191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八、《水心文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
绍熙二年八月十日东阳郭江改葬父于孝顺乡罗青阡,来言曰:「吾父兄殆不知君,君宜知吾父兄,葬,得君铭乎」?
君姓郭氏,讳良臣字德邻婺州东阳人
自曾祖感、祖招、父知常富其里中,至君兄弟皆士人,犹故不得宦达,然赀分而能不衰,故郭氏日大由君起。
昔周、张、二程考古圣贤微义,达于人心,以求学术之要,世以其非笺传旧本,有信有不信。
百年之间,更盛衰者再三焉。
乾道五六年,始复大振。
讲说者被闽、浙,蔽江、湖,士争出山谷,弃家巷,赁馆贷食,庶几闻之。
君二子澄、江,幼有异质,君怜其弱,不得远去,为作好屋甘饭,招里中或他郡年与澄相长少者同处,聘请知其说者为之师,又尝使澄出从大师,归而与其师学。
澄静而敏,所论质皆能记忆,所举发皆能推见。
所得非一师,为之师者多自以为不及也,澄犹执弟子礼恭甚。
与澄同学者,虽得科第去,犹故咨澄。
于是君昼夜劳苦治生,尽以其馀付澄,为四方师友费。
后数年,而君年五十二以卒。
澄甫免君丧,亦死,死时年三十耳。
呜呼!
君不获尽寿以厚澄,澄夭于年而不极其学,斯命也,志则不可掩矣。
其后一二大师皆相继死,欲学者不知所统壹,世又或以为讳,昔之群萃者散亡,后生求所向者莫与之适,此余自涉事至今目所睹也。
学实而已,实善其身,实仪其家,移以事君,实致其义,古今共之,不可改也,岂私好者能慕之,私恶者能讳之哉!
谓其兴隆,有所歆艳,谓其衰坏,有所简薄,盖皆过矣。
余伤学术之变,感君与澄之志,故因之请而叙之。
旧学之庐在乎?
曰:「池深而木寒」。
「食于学之田」?
曰:「岁别其租以待」。
之言,皆饱练世故而不回挠,是足以继其父兄矣,则君之所恃以不朽者,何独铭也!
君娶曹氏,又娶杨氏。
五子,长即澄也,次江、沔,早卒;
,恢。
女嫁朝散大夫湖南运判张商卿承议郎淮西江东总领干办公事何庶,修职郎建康府溧水县主簿魏挺修职郎王驎。
孙男八人,女二人。
铭曰:
学术之变,重事也。
系于君墓,使后来者有考焉。
故君之他善众矣,皆略弗著。